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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表|架空] Desperado

• 一个急于找到女友的大学男生与他的好友的故事

• 大概是圣诞贺文

• BGM: Joakim Karud-Waves






  寒冬,雪,过早开始预热的圣诞气氛,街道上那些靠在一起看起来很温暖的情侣,全部都让武藤游戏急切地想要一位女朋友。

  大学之后身边亲近的朋友几乎都找到了两情相悦的交往对象,也因此变得难约起来。尽管游戏自己也认为他们应该多花时间好好经营恋情,但老实说邀约失败的次数多了,他内心多少还是有点失落,也自然而然地,开始期待属于自己的恋情了。

  他未来的恋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以前看到几位亲友幸福的模样,他总会想象自己和对方从相遇到相恋的故事,也相信那一天会在他不经意之间来临,但现在他确信那个时机一定就在眼前。

  没错,说出来可能没人会相信,但他知道,今天他就会遇到命定之人。

  

  情报来源是一位占卜师,高中时他陪一位失恋的女性友人前往咨询,由此认识了对方。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他第一反应是无法完全相信此类服务的,但亲眼见证了友人如何受困于郁结的心境,他又想,陪她去咨询又何妨呢?至少友人努力改善自己生活的样子在他眼中非常了不起。

  当时友人占卜得出的结果是在当年的圣诞节前后会邂逅她命中注定的爱人。游戏看到友人的表情,明白她自己内心也未必将此当真,于是他当即决定自己也占卜一次——虽然费用对于高中生来说有点令人咋舌,但是他平时有在打工,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想为自己的朋友打气!

  游戏当时向占卜师咨询的是人际交往的问题。话虽如此,其实这是朋友口中乐天派又神经大条的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勉强算是有一点烦恼的领域。他问出口的时候只是单纯地想着或许总是笨手笨脚的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做得还不够好,但出乎意料的是,占卜师竟然真的指出了他当时已经和某位朋友种下矛盾的种子,连那位朋友的样貌都粗略地描述了出来。游戏听了之后十分震惊,回去后按照占卜师的建议好好梳理了一遍自己和那位朋友的回忆,就某件可疑的事找对方真诚地聊了一次(当然,他没有说出自己是受启发于占卜),对方竟然承认了自己确实暗暗有点介意,还说多亏了他主动沟通心结才总算解开了,而他们之间的感情自那以后一直非常好。

  另一方面,好不容易走出失恋阴影的女性友人本来只是把占卜当做继续好好生活的慰藉,没想到当年的圣诞节她竟然真的遇到了一位互相来电的对象,如占卜所言是一位手臂和脚都很长的高挑男性。后续的发展是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上周友人还给游戏发来她已经怀孕的消息,字里行间的幸福一目了然。

  结合两次成功的经验,当游戏急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和命定之人在一起时,理所当然地就想到了占卜这一途径。

  根据占卜的结果,他未来的恋人是一个比他高、长相漂亮且性格自信的人,而且今天是包括接下来几年里面他们最有可能成为恋人的一天,也就是说……如果错过了今天,他就还要等好几年才能遇到对方,对吧?!

  他以往有过好感的女性确实都是那个类型的,所以他对这个结果无可挑剔,接下来只要保证把握住今天这个良机、不要浪费好几年光阴就好。

  

  游戏仔细分析过了,他之前就认识又保持联系的女性里面没有任何一个既符合理想型标准又和他擦出火花的,而且他平时的交际圈窄小,活动范围也不广,所以如果他今天有极大几率和命定之人在一起的话,在他没有特地外出游玩的计划的前提下,他们应该会在学校里面相遇。

  他一大早就起床选好了搭配(冬天要穿得既暖和又帅气真的很有难度),要上的课只有上午的一节,今天又天气晴朗,他相信只要自己上完课之后一直待在可以看清楚学校各条分干道的中庭就一定可以遇到命定之人,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没错,除了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意外因素。

  游戏的视线飘来飘去,最后还是落在了旁边的人身上。他犹豫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问道:“魔、魔王……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被他称作“魔王”的人微微转头,那漫不经心的视线又令游戏的心颤抖了一下——同为男性,他却不止一次觉得对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也不止一次被对方诸如抬眼和转头等细节表情的美貌震慑到。幸而魔王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撤回了目光,平淡地答道:“你不是说在看雪吗?机会难得,我也想欣赏一下。”

  “呃……”游戏看着他的鼻尖在热咖啡的水汽之间仍然冻得泛红的样子,握紧了拳头,热血也冲上了头脑,“你、你在这里我根本没办法如愿啦!”

  “如愿?”魔王微微睁大双眼,“所以,你今天特地打扮一番,果然是有什么原因?”

  “是啦……”游戏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被他惊讶的表情烤得半熟,心里有无数念头交错奔腾,“我还要在这里待很久的,魔王,不需要陪我受冻。”

  魔王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游戏不好意思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他知道自己闪烁其词又过于见外的表现令魔王有点不开心了——换做是对方这样对他的话,他也会很伤心的。

  他们是彼此在大学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他们从外在到内在都截然相反,却意外地有非常多的共同爱好,在一次年级活动上相识后便一拍即合,迅速走进了彼此的生活。

  游戏知道在其他人看来这段友情的维系多亏了活泼开朗的自己包容特立独行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魔王,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明白魔王是多么温柔地照顾孩子气又不稳重的他。虽然对方外表有点冷淡,但行动上却时刻在关心他。例如,他约不到其他朋友而觉得失落的时候,魔王总会善解人意地为他排解无聊,哪怕对方其实异性缘好到邀约不断、根本不存在对方自己说的“我也正好找不到玩伴”那种情况。

  对他这么好、这么体贴的魔王,一定不会随便嘲笑他的,但是……游戏甩了甩头清除杂念,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把自己按照占卜结果来寻觅命定之人的事全部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魔王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情,随手把空了的纸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那为什么我在这里不行呢?”

  游戏这才惊觉自己刚刚把心里话喊出来了,一边在心里大喊“不好”一边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那是因为……你……”

  “我?”

  “因为,你、你太帅啦!”游戏放弃组织语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滚烫得可以立刻表演人体自燃了,声音却颤抖得就像坠入冰窟的人一样,“你在这里,就、就算是我的命定之人……也会被你……被你吸引吧!”

  他自以为这句话是竭尽全力的控诉,话音末梢倒也确实迎来了一阵沉默,但安静持续得太久,他反而感到不安了。他颤抖着睁开刚才为逼出自己体内的气势而闭上的眼睛。如果魔王露出了很难过的表情,他该怎么办呢?不、不行,即使如此……他也……

  结果,跃进他朦胧视野的,却是对方上扬的嘴角。

  他吓了一跳,顾不上原本紧张的慢条斯理,一下子睁大了双眼,又揉了揉眼睛。但无论他怎么自以为眼花,眼前的人都确实是在微笑,而且似乎还因为他傻乎乎的动作笑得更开心了。

  “那不是更好吗?”

  “咦……”游戏快被对方微张的双唇之间露出来的一小截虎牙晃晕了。

  “听说过水下诱鱼灯吗?”魔王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热辣辣地落在他冰凉的皮肤上,而钻进他耳朵里的低语则因为对方略显邪气的笑容变成了恶魔的诱惑,“游戏就等着吧。”


  

  

  游戏最终还是无力反抗魔王的提议——他想要女朋友的心情已经迫切到连占卜都被视为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了,他根本没有立场阻止好友的帮助。

  有魔王在身边,他们的确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但也正如游戏早就猜到的,那些视线的目标都是魔王,其中还不乏主动过来向他搭讪的勇敢女性。

  游戏知道,魔王肯定没想过被诱鱼灯吸引的鱼真正追求的是什么、手持诱鱼灯的人又处于什么立场,否则也不会轻率地主动说要充当诱鱼灯,更不会在第一次被索要联系方式时露出意外又尴尬的微妙表情了。

  魔王确实有着出众的外貌和令人难以忽视的气质,游戏相信对方自己也因为常年桃花缠身的经验而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正如其他同学所评价的那样,魔王特立独行、并不非常擅长与别人相处,也向来不太在意自身的外在条件,所以游戏听到他要利用外貌的优势来帮他吸引异性的提议时,除了不由自主地被对方那种近乎从皮肤毛孔满满溢出来为非作歹的荷尔蒙煞到的感觉以外,还着实地惊讶了好一阵子。

  对于眼下这种状况,游戏一方面为自己准确的预测而感到心情复杂,另一方面又忍不住观察好友外表和内在之间有趣又可爱的反差,不知不觉间甚至快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在室外挨冻。

  也许他玩味的反应实在太明显了,魔王扫了他一眼以作无声的抗议。然后,游戏亲眼见证到了向来聪明的好友如何在短时间内快速摸索出了高效而礼貌的拒绝手段——就好像在说,这不是社交难题,而只是一款可以立即找到攻略的新电玩;更令人忍不住赞叹的是,那份攻略就像一本原本就存在于他脑海里面的书,只要他愿意,按照索引去找的话一下子就能搜寻出来。

  外貌和头脑都那么优秀,也难怪路过的人都只会留意他,不过这也算是意料之内,只要、只要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眼中只有自己……游戏这么想着,默默把刚刚总结出来的本日魔王观察报告收进脑海的深处,想到漫长的等待时间失去调侃对方的乐趣后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无聊得坐在长椅上晃起了腿。

  魔王也觉得无聊吧,所以才一直都不说话。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魔王看起来就和其他任何人眼中的魔王一样,让人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为什么魔王不拿出手机呢?为什么不和自己聊天呢?难道是因为觉得如果他们聊起天来,其他人会很难过来搭话,那么自己就很难遇到命中注定的人了?尽管为对方的沉默找到了善解人意的解释,游戏似乎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想出来的理由,余光一次又一次地偷偷粘在对方身上。

  他不习惯他们这样凑在一起却无话可说。他想开口,也在等着魔王开口,但平时话题络绎不绝的气氛却迟迟都没有降临。

  

  时间在他的放空之中慢慢溜走。到了午餐时间,校道上的人潮也变少了。

  直至一位穿着颜色鲜艳的大衣的路人经过,游戏才终于被视网膜受到的刺激唤回注意力。他连忙甩了甩头,逼自己更加认真地关注路上的行人,可惜他重新汇聚起来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突然袭击脸部的温暖触感打散了。

  他低呼了一声,朝热源转过头去,下一秒却自动忽略了在视野里显得模糊的热咖啡,全部注意力都不由得集中在魔王近在眼前的脸上了。

  好友眨了眨眼,似乎被他急促的动作吓到了。那双微微抖动着的睫毛在这个距离看起来很清晰,就像不畏严寒的美丽蝴蝶,只要稍微扇动一下翅膀就可以酿造出一场龙卷风——也许这场蝴蝶效应发生的地点就在游戏的心里,毕竟他完全忘记了呼吸,只怕惊扰了眼前的绝顶美貌啊。

  眼前的人意识到他胶着的视线后笑了,唇间露出可爱的虎牙,手指带着恶作剧的意味向着他的鼻尖伸过来,他条件反射般躲开了。

  “啊,抱歉,”魔王看了一眼自己泛红的指尖,举起另一只手里拿着的热咖啡,“快点喝吧,在我手里很快就要凉了。”

  游戏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刚才吓到自己的饮品。对方触碰过的地方的温度确实比其他部分更低一点,但整体非常温暖,一如隐藏在对方漫不经心的冷淡外表下的、体贴又温柔的内心。

  “魔王……什么时候去买了咖啡?不,为什么……”

  魔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又从旁边的纸袋里拿出一个汉堡包。

  “就算再怎么希望快点见到你的命定之人,也不能一直饿着吧。”

  游戏本想说自己不饿,但食欲却一下子就被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挑起来了,他的肚子也戏剧性地立刻发出了相应的声音。他忍着在好友面前本不该有的羞耻感,道谢过后打开了汉堡包的包装纸。

  “魔王呢?”

  “我不饿。”

  “原、原来如此,哈哈哈……”

  游戏在心里对自己说吃东西时不能讲太多话,但咀嚼食物的动作还是渐渐变慢了。他的目光落在包装纸的圣诞树图案上面,打了几个圈又停留在旁边的人身上。

  “魔王……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

  被提问的人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眉头、眼角和嘴角之类容易泄露情绪的部位完全看不出肌肉活动的痕迹。

  “还在考虑。游戏呢?”

  “我……之前有同学邀请我去联谊,然后、然后……”游戏想起自己今天的首要事项,把那口咀嚼了很久的汉堡包咽了下去,随之攀升的是声音里任谁都听得出来的期待感,“但是,我今天会遇到命中注定的女性吧,我想和她一起过。”

  “……我想也是。”魔王像是受到他的感染般,慢慢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和先前对方主动提出要当诱饵时那种令人极度动摇的、魔性又惑人的笑容不一样,这个微笑就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他打发时间的好友会展露出来的表情而已。

  游戏觉得自己从这个笑容里读出了鼓励的意味,也笑着抿了抿唇。

  

  像是在印证游戏的猜测,午餐时间过后魔王对于帮助他这件事似乎更认真了。

  游戏很庆幸畅聊之神终于降临了——假如魔王没有仿佛要制定作战计划般问起了他们过往从没有谈论过的、他对异性的看法。

  “这个女孩子,游戏觉得怎么样?”

  “就、就算你问我怎么样……”游戏第一次听到好友说这种话,尴尬得不知所措。

  “占卜师有说过你的命定之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什么、样子的啊……”游戏看到他们在悄悄讨论的路人彻底远离了他们这个音量能抵达的范围后才松了一口气,又紧张地看了一眼魔王,支支吾吾了好久才缓慢地答道,“是、是一位比我高……漂亮,自信……的人。”

  “……不意外呢。”

  “诶?”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一直在留意那种类型的女性。”

  “啊……”游戏愣住了——原来他有那么明显地表露出这方面的兴趣吗?他确实喜欢欣赏长相漂亮而且身材很好的女性,脑海里也确实存在一点自己当时在学会上有遇到过这种类型的记忆,不过……

  他没来得及好好整理的思绪突然被魔王看向远方的视线打断了。是什么令魔王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讶的情绪?他迫不得已地望向同一个方向,果不其然迎面走来一位长相出众的高挑女性——准确来说,是非常符合他刚刚回想起来的,在第一次遇到魔王的那次年级活动自己有留意过的类型的女性。

  魔王转过头来,神情竟然有些紧张。游戏觉得自己的处境就像忽然被老师提问的中学生,坐在邻座的好友向自己投来担心的目光,而自己的立场应该是……暂且不管自己是否知道答案,总之先站起来再努力试试看,对吗?

  怀着这种心情,游戏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正襟危坐了。那位女性越走越近,他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激烈。那真的、真的是一位非常漂亮,身材也非常好的女性,走路的姿势优雅从容,浅浅的笑容挂在唇边,大概内在也会很自信吧……按照占卜结果,也许他这个时候勇敢地走过去就会结束多年的单身生活了!但是……

  理智告诉游戏,他应该快点站起来,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做不到。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游戏这才发现那里的衣料已经被自己用力抓得有些起皱了。他只是这么稍微走神了一下,再抬起头时那位美丽的女性已经像风一样离开了。

  那一刻他的复杂感受无法用言语描述清楚,但她在视野里完全消失之时,他内心那股郁结感却也的确像被风带走了。

  “不去追吗?”魔王显然也因为他错过机会而惊讶——不,与其说他错过了机会,不如说他是眼睁睁地放任这个机会溜走了吧。

  “啊、啊哈哈……为、为什么呢?”游戏总觉得自己就像答错了老师的问题结果令邻座的朋友失望遗憾了一样,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足以为自己辩解的句子,“唔……她应该不是那个人吧。”

  魔王微微睁大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是你真正的心仪对象,你会毫不犹豫追上去吧。”

  “该、该说毫不犹豫吗?应该也会有特殊情况吧……”

  魔王抬眼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等他更进一步的解释。

  “例如,例如……知道对方根本不可能会喜欢自己、之类的?”

  游戏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他从没试过在魔王面前提起自己的恋爱观念,当然,魔王也没有对他提起过……果然,这样说出来,还是会像听到对方问起自己对异性的看法时一样尴尬。他第一次感到了既希望对方详细展开话题,又希望对方就此打住的矛盾感。

  再次沉默的魔王满足了他第二个愿望。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又理所当然地有些失落——他们之间并非无话不谈。

  意外吗?倒也没有特别惊讶。

  

  游戏感觉到鼻腔里有什么正要流出来,连忙吸了一下鼻子。这么一个动作似乎消耗了巨大的热量,寒风贯穿了他精心搭配的冬装,袭击了他的皮肤,又渗入到他的血肉里,让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他听到魔王的声音:“游戏今天更勇敢一点会比较好。”

  诶?游戏呆呆地看着身旁的人站了起来,对方帅气利落的身姿挡住了一部分阳光,只有几缕金黄的光线从对方的臂弯旁边溢出来抵达游戏的眼前,这一刻对方的轮廓上那仿佛浑然天成的光晕模糊了那个正从对面走过来的陌生人的面容,他眯细了眼睛才看清来人又是一位符合占卜结果的女性。

  在他发呆的时候,魔王已经走了过去。那一瞬间有很多画面像应激反应般在游戏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包括那些簇拥着魔王的热情陌生人,对方对此的无奈感、像攻略一样完美的拒绝方式,下午却表现得认真很多的态度……一切发生得太快,游戏来不及深思熟虑,只能放任自己被身体里面那股难以言喻又来不及让大脑去衡量的冲动驱使着伸出手去——

  一阵激烈的衣料拉扯的声音随即响起。与此同时,游戏也听到了自己大脑里的理智“啪”的一下重新归位的声音。被他抓住的魔王转过头来,脸上果然写满了诧异与不解。游戏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倒流,在这一阵令人不知所措的高热中连支支吾吾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应该说什么呢?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命定之人被魔王迷倒?这个理由早在他半推半就地同意魔王留下来陪自己挨冻时就已经被驳倒了。

  那位女性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后走了过来,热情地对着魔王打招呼,自然的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并非陌生人之间会存在的熟稔感。游戏这才意识到魔王与这位女性是早就认识彼此的,所以魔王上前与她打招呼、甚至为他牵桥搭线也并不需要过多地勉强自己——从这个角度来说,“魔王不必为了我做到那个地步”这个理由只要被对方稍微推敲一下也同样没有立足之地了。

  那么他还能说什么呢?明明身旁的两人已经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对话,魔王也似乎带着关心的眼神对他暗示了什么,他却连眼前的女性的自我介绍都没听清楚,而他自己的更是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背诵完毕了。

  聊天的内容很快就借着游戏梦寐以求的天时地利人和到了讨论圣诞节计划的环节。游戏知道自己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向这位女性发出邀请,但却有种无力融入对话的感觉。他能感觉到魔王也没预料到这个局面,甚至隐约散发出一丝不耐烦的气息,但那位女性却不甚在意地继续着话题。

  “魔王君,我听说你会参加我们圣诞节的联谊,是真的吗?”

  游戏知道这个联谊会。大约半个月前,还没急着要交女朋友的他被某个同级生问要不要去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而答应了会参加,但他下定决心要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后已经找对方取消了约定。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自己的好友。

  在午餐时间对他说了“还在考虑”的魔王微微皱着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哇——太好了!我之前还不敢相信你会参加这种活动,现在听到你这么说就放心了,我好期待哦。”身旁的女性得到魔王肯定的答案,非常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悦——真的是一位很自信的女性啊。游戏不禁这么想着,微微垂下了头。

  高挑,美丽又自信的女性。这么优秀的女性,喜欢着同样那么优秀的魔王,与魔王截然不同的自己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存在呢。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总算无比笃定地确认到了,就算真的存在着那么一位命定之人,对方也一定会无法抗拒魔王的魅力。

  就算他再怎么乐天派又神经大条,现在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有多么不必要了。耳边的话语也逐渐变成了掺杂有大量杂音的、折磨人的无聊广播,他只想尽快转到另一个频道。于是他听到自己像被强行旋转了部件的破旧收音机一样发出了难听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这场他在旁边显得格格不入的对话。

  他不敢看魔王的表情。光是编造出一个笨拙的离场借口就已经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他转过身走了几步之后,竟然又凭空生出了一股逼着他跑起来的力量。


  他不断地往前跑,耳边的声音终于到了另一个频道,他的感觉却没有好转。呼呼的寒风从他的两侧掠过,像无数小小的刀锋一样把他的全身都刺得很痛。更糟糕的是,他还没跑多远就听到了身后传来魔王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啊啊……已经不行了。本来他逃走的样子就已经够难看了,没想到魔王在这种时候都仍然那么温柔,抛下一个那么优秀的人来追这个一无是处的他。

  为什么魔王那么好呢?外形出众,头脑优秀,善解人意的内在更是一座神秘的宝藏,无论谁站在他旁边都会感到渺小又自卑,别说什么虚无缥缈的命定之人了,根本任何人都不能抵抗他的诱惑吧。

  沉重的思考拖慢了他的步伐,他回过神时听到身后紧迫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逼近了。他下意识就想跑得更快,但他不知不觉间已经跑进了一片尚未清扫的雪地中,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脚下的强烈阻力。他艰难地与之对抗着,心底的慌张感已经升至峰值,于是他感觉到自己像企鹅一样笨拙地摇晃着的手臂被抓住时理所当然地第一反应便是用力挣脱,却没想到这么激烈的动作引发了一系列天旋地转的后果,恐惧还没有酝酿成型,他就随着一阵巨响摔进了雪里。

  游戏想捂住自己摔痛了的地方,但被他一起拖进雪里的人还拉着他的手,而厚重的冬装又令他们的动作变得笨重而不可控,困难又幼稚的拉扯战过了好几个回合后,游戏总算累得放弃挣扎了。

  不仅放弃用尽全力逃走,也放弃整理自己的表情了。

  魔王把他扶了起来,游戏觉得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隔着厚厚的衣物也仍然传来了一阵钻进皮肉的低温,再次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甚至连牙齿都有点发抖了。他想自己的表情肯定因此更难看了,他就用这么难看的表情对着魔王,结果魔王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

  游戏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眼前却有一片花白的东西从上往下迅速砸下来,几乎是与此同时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鼻尖上传来了一阵不亚于魔王的手给自己的低温感觉,他条件反射地惊叫了一声。

  “噗嗤。”

  等、等一下……这是,什么声音?从在雪地里挣扎开始便稳妥地累积起来的委屈到了这个被旁边树木的积雪砸中的瞬间已经达到几乎要令游戏恼羞成怒的程度,但下一秒他却因为眼前人再次朝着他鼻尖伸过来的手指而愣住了。

  这一次他没来得及躲开。

  他的震惊感在鼻尖上的积雪被温柔拂走之后过了许久都没有平缓下来,不仅是因为魔王不合时宜的笑声、在这种场合令人难以置信的亲昵动作,还因为对方的表情在这之间慢慢变得柔和,慢慢变得与刚才完全不一样。

  “我也觉得,如果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根本不可能对自己有同样的心意,是没办法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的。”

  “什、什么……”

  “所以只要有一点可能,我就不会放弃了。”

  游戏眨了眨眼睛,只觉大脑里面全是一个又一个无解的结,而眼前的人却像以往每一次他表现出傻乎乎的反应时一样笑得更开心了,甚至恶作剧似的整个人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他刚刚被雪冻得通红的地方。

  “我之所以说要去联谊,是因为我听说你要参加,”魔王稍稍后退,表情认真,“我不想你被一群你喜欢的女生围着,无论任何时候。”

  他的声音很低,却仍然强烈地震动了离他很近、从被蹭鼻尖开始就全面当机了的游戏——明明天气那么冷,他却觉得不止一次折磨自己的寒风不复存在了,他的脸、耳朵和眼睛全部都很热,所以他才会热到当机了吧?

  

  过载的大脑里有很多倒序的记忆片段呼啸着狂奔而出。

  例如,看着魔王和优秀的女性交谈,他希望自己也好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的全身都在抗拒着越过魔王去认识了解其他人。

  当魔王问他,自己为什么不可以陪着他留下来挨冻的时候,他想说的其实是,只要有魔王在他身边,他的注意力就只能集中在对方身上。

  他慌不择路地去占卜了自己的命定之人,是因为从其他同学那里听说了魔王要参加圣诞的联谊,而且理由是对方已经有了一个很可爱的目标。

  而在那之前,他第一次因为一个男性而感受到心慌意乱的、自愧不如的却又矛盾地甜蜜的心情,连对未来恋情的憧憬都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忽略了与自己过往所喜欢的那类女性相关的可能性。

  

  啊啊……果然,任何人都不能抵抗魔王的魅力呢。

  连他也不例外。

  游戏不知道自己当机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但他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真正心仪的对象正全心全意地关注着自己的反应,而感受到这一点的他或许又发生了什么隐秘的、难以为外人所理解的、只向着对方释放的化学反应也说不定,因为对方似乎也接收到了他的心情,而后再次凑了过来。

  与前两次同样冰冷得难分高下的指尖和鼻尖都不一样,这次触碰到他的鼻尖的是货真价实的、对方温热的部位。游戏被舔得全身都软了,被惊喜淹没的他勉强记着他们还在室外,但抬起来要推开对方的手最后却将对方拉得更近了。

  神啊,原来魔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游戏闭上眼睛全心享受他们的初吻之前,他看着魔王近在自己眼前的完美的样貌,不禁在心里感叹,其实魔王也完全符合占卜的结果。但是,同时他也第一次觉得,就算占卜不准确也没关系。就算魔王并不是占卜所指向的那个人、而他因为对方而浪费了和所谓的命定之人共度的好几年时光,也没关系。不,哪怕十几年,几十年,永远,都没关系。

  说是目光短浅也好,过于容易满足也罢,他现在只能看到魔王。

  欣喜若狂地接受魔王和自己相同的心意,就是这一刻的他无法逃脱的命运。

  当他相信这份心情已经缠绕在舌尖上抵达对方心里的时候,他的心中也响起了麋鹿拖着雪橇洒下的铃铛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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